贺新郎刘克庄国脉微如缕|刘克庄贺新郎·九日|原文及翻译赏析

发布时间:2018-08-18   来源:宋词三百首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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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简介】

 

  《贺新郎·九日》由刘克庄创作,被选入《宋词三百首》。这是一首重阳节登高抒怀之作,用凄凉的景色衬托凄凉的心情。开头写这天浓云密布,不宜登高,“乱愁如织”则点出全篇主旨。“赖有高楼”虽不能出,却可放眼四海。但“千崖秋色”,寂寞凄凉,会使人眼泪滂沱。“往事”,则指北宋灭亡,下阕转忆“少年”曾有恢复故土的凌云壮志,但是目前却青春已逝,壮志成空。“常恨世人”三句则有更深寄托,读者自可见仁见智。“黄花”句贴“九日”题旨,写借酒浇愁。“鸿去北”抒发对故土的思恋。“日西匿”暗指南宋王朝,振兴无望。此词以议论为主,借题发挥,感慨苍凉,“神州”二字曾在作者词中反复出现,说明恢复中原是作者念念不忘的头等大事。更多宋词赏析文章敬请关注《宋词三百首》专栏。

 

  作者写这首词的那年,重阳节一定是雨天。没有办法登高,只好登楼远眺。他并不为自身年老而伤心,他所不满意的,一是南宋有外患,再就是不满意当时的词风,缺乏新意。词人本来很负盛名,只因为晚年趋奉了贾似道,被人讥讽,因而不为后人乐道,也可以说一度站错了队,不可不慎。实际上,他是一个爱国的诗人。最后他把话题拉回来,还是把酒赏菊,紧扣题意。写作方式方法,值得我们学习。

 

  【原文】

 

  《贺新郎·九日》

 

  作者:刘克庄

 

  湛湛长空黑①,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②。追往事,去无迹。

 

  少年自负凌云笔③。到而今、春华落尽④,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⑤。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⑥,怕黄花、也笑人岑寂⑦!鸿去北,日西匿⑧。

 

  【注释】

 

  ①湛湛(zhàn):深远的样子。

 

  ②牛山:在山东临淄县南。

 

  ③凌云笔:高超的大手笔。

 

  ④春华落尽:意谓豪情已消尽。春华:春天的花朵,比喻文采。

 

  ⑤南朝狂客:指孟嘉。晋孟嘉为桓温参军,尝于重阳节共登龙山,风吹帽落而不觉。

 

  ⑥黄花:菊花。

 

  ⑦岑寂:寂寞。

 

  ⑧匿:隐藏。

 

  【赏析】

 

  上片写重阳节登高望远所引起的感喟。首三句先以“湛湛长空黑”烘托出胸中块垒。满天密布深黑的乌云,再加上阵阵斜风细雨,真是““满城风雨近重阳”,使人心乱如麻,愁思似织。下面四句说平生目空一切,他自称“一生枘凿,壮夫瞋懦,通人嫌拗。”(《水龙吟》)曾因泳《落梅》诗讥刺时政,“东君廖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致遭权臣忌恨,由此病废十年,但他并不因而畏怯,这在他病后仿梅绝句中可以看出,“梦得因桃却左迁,长源为柳忤当权。幸然不识桃并柳,也被梅花累十年。”重阳本来是登高之佳节,由于风雨凄凄,只能登上高楼,放眼遥望千山万壑,浩荡秋色,也即是“群玉峰头,万里秋无极。”(赵以夫《龙山令》)高楼百尺,用刘备语,刘备与许汜共论天下英雄;许汜说“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由于许汜只知求田问舍,营个人私事,因此陈元龙与许汜不多讲话,并让他睡下床。刘备批评许汜自私,并且说,要是我的话,就自己睡在百尺高楼,叫你睡在地上。事见《三国志•魏志•陈登传》词中的百尺高楼,是指英雄志士登临望远之所。

 

  接着四句是登高楼后触目伤怀。自己本是一介书生,如今垂垂老矣,忧国之心尚在,他于送黄成父还朝时说:“时事祇今堪痛苦,未可徐徐俟驾。好着手、扶将宗社。”(《贺新郎》)个人受谤废黜都不介意,只有恢复神州,是他最大愿。面对千崖,联想起唐代杜牧在池州刺史任上写下的《九日齐山登高》诗末两句云:“古往今来只如此,朱山何必独沾衣?”他同意杜牧所云,感触人生无常是古往今来很多人共有的心情,因此也不必像齐景公那样在牛山独自泪下沾衣。但作者在此虽认为不必为个人得失计较,同时也突出“神州泪”之可贵。虽然往事一去无迹,却仍然不能在记忆中抹去,至此词意陡转,过渡到下片的回忆当年。

 

  下片先说少年时代自负有下笔千言的才华,颇思有所作为。“凌去笔”,用《史记•司马相如传》典故,“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意。”“到如今”两句写现在,与前面形成鲜明对照,叹息如今已是才华消尽,只余暮年萧瑟之感。“常恨”三句,结合九日登高题意,慨恨文士不顾国家多难,只想效法魏晋名士风流,遇到重阳节,总爱提东晋孟嘉落帽故事。孟嘉于九月九日随桓温游龙山,风吹帽落,他并不觉得。桓温命人写文章嘲笑他,他亦取笔作答,文辞超卓,四座极叹服。(《晋书•孟嘉传》)在作者看来,这种毫无现实意义的所谓名士风流,不过是早已过时的狂客行径,不值得每年重九都要把它称扬一番。“若对”两句,指包括自己在内的忧国志士,他们与前者亦形成鲜明对比,并不追慕魏晋风度,而是对“时事祇今堪痛哭”的现状感到忧心如焚而又无能为力。词意至此急转直下,作者在感愤之余,觉得自己既不能改变这种局面,际此佳节也只能赏黄花以遣怀,但谁如果只是赏花而辜负了美酒(即不饮酒),恐怕连黄花也要笑人太孤寂了,言下之意是壮志未酬,只能借酒浇愁。更多宋词赏析文章敬请关注《宋词三百首》专栏。

 

  末两句以登高作结,雨消云收,暮色渐至,下如江淹《恨赋》所云:“白日西匿,陇雁北飞。”秋天鸿雁南来,明春仍然北去,北上恢复神州的大业却遥无实现之日,眼看白日西下,象征阒国势危殆,令人痛心。自己老眼平生,壮志难伸,亦只能长歌当哭,借酒浇愁。

 

  【点评】

 

  本篇是重阳抒怀的上乘之作。重阳本是登高远眺的好时光,但偏偏因为风雨不能登山,所以只好登楼望远。上片通过对昏黑风雨交加的描写,表达出词人忧虑国事,痛心神州陆沉的悲愤之情。下片批评当时许多文人只知搬弄典故的浮泛文风,表达出自己对国事和民生的极端关注。首句如奇峰突起,造成一种气氛,有笼罩全篇之效。“长空黑”已给人以压抑之感,再加上“湛湛”两字,更加凄惨愁苦。从下文看,当时只是阴雨稍暗而已,否则怎能看到“千崖秋色”,尾句又有“日西匿”,说明只是阵雨。故首句的长空昏黑,主要是主体的,是一种对时代的认识。“白发神州泪”突现爱国情之可贵,表现出作者不计较个人生死得失,而首先关注的是国家之命运,浩然正气令人感佩,今日读来仍令人亢奋。下片在抒发自己壮志难酬的深慨时,批评当时的许多文人只知流连光景,写些不痛不痒的陈词滥调,显示出他对时政的深切关注和在文艺方面的真知灼见。“昔时”两句写对菊饮酒,扣合“九日”之题面。结句“鸿北去,日西匿”,于理不合,秋天鸿雁当应南归,所以后人认为北去是指北上中原之心。此词全篇议论风发,苍劲沉着,主旋律是英雄失路的慷慨悲歌,读来令人感愤叹惋,与辛弃疾词的精神实质有相通之处。陈廷焯评此词云:“悲而壮。南宋有些将才、如此官方、如此士气,而卒不能恢复者,谁之过耶?”(《词则·放歌集》)

 

  【作者介绍】

 

  刘克庄(1187~1269) 南宋诗人、词人、诗论家。字潜夫,号后村。福建莆田人。辛派词人的重要代表,词风豪迈慷慨。在江湖诗人中年寿最长,官位最高,成就也最大。初名灼,师事真德秀。宁宗嘉定二年(1209)补将仕郎,调靖安簿,始更今名。江淮制置使李珏任为沿江制司准遣,随即知建阳县。因咏《落梅》诗得罪朝廷,闲废十年。后通判潮州,改吉州。理宗端平二年(1235)授枢密院编修官,兼权侍郎官,被免。后出知漳州,改袁州。淳祐三年(1243)授右侍郎官,再次被免。六年(1246),理宗以其"文名久著,史学尤精",赐同进士出身,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官。景定三年(1262)授权工部尚书,升兼侍读。五年(1264)因眼疾离职。度宗咸淳四年(1268)特授龙图阁学士。第二年去世,谥文定。他晚年趋奉贾似道。谀词谄语,连章累牍,为人所讥。但他也曾仗义执言,抨击时弊,弹劾权臣。

 

  刘克庄早年与四灵派翁卷、赵师秀等人交往,诗歌创作受他们影响,学晚唐,刻琢精丽。他与江湖派戴复古、敖陶孙等也有交往,自言"江湖吟人亦或谓余能诗"(《跋赵崇安诗卷》)。"江湖社友犹以畴昔虚名相推让"(《刻楮集序》)。他的《南岳稿》曾被陈起刻入《江湖诗集》。但他后来不满于永嘉四灵的"寒俭刻削"之态,也厌倦了江湖派的肤廓浮滥,而致力于独辟蹊径,以诗讴歌现实。所以他的诗终于摆脱了四灵的影响,成就也在其他江湖诗人之上。他一生"前后四立朝",但时间都很短暂,多数时间被贬斥出守外郡,这样便扩大了眼界,接触社会面较为广阔,诗歌内容亦随着丰富起来。南宋后期,政治更加黑暗,国势江河日下,金人占领的淮河以北地区始终不曾收复,又逐渐受到崛起漠北的蒙古的入侵。作为一个关心祖国命运而又在政治上屡受打击的诗人,他只有"夜窗和泪看舆图"(《感昔二首》),感慨"书生空抱闻鸡志"(《瓜洲城》)。他有不少诗歌抒发忧时的孤愤:"忧时元是诗人职,莫怪吟中感慨多。"(《有感》)他痛心国土沦陷(《冶城》),悼惜大好河山遭受践踏破坏(《扬州作》),同情遗民的悲伤(《书事二首》其二),关怀战士的疾苦(《赠防江卒六首》)而向往于祖国的统一(《破阵曲》)。对于南宋王朝依靠"岁币"换取苟安的妥协投降路线,他极为愤慨(《戊辰即事》);对于文恬武嬉的腐败现象,他也作了深刻的揭露。如《绳伎》、《闻城中募兵有感二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有一组以边防为题材的歌行体诗歌,明显地模拟中唐"新乐府",反映了人民的痛苦辛酸与统治者的奢侈骄横,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其中《卖炭图》叹息:"尽爱炉中兽,谁怜窑下人",与白居易《卖炭翁》也极其相似。他对陆游、杨万里很推崇,自述"初余由放翁入,后喜诚斋"(《刻楮集序》)。他晚年的不少诗活泼跳脱,就深得杨万里"诚斋体"的旨趣。可是他学陆游不免才力不逮,学诚斋又不免流于质俚浅露,因而其诗瑕瑜互见。他的《后村诗话》和一些论诗文字提出过一些很有价值的诗歌见解,比如批评当时贵理学而忽视诗歌特性,把诗写成押韵的语录讲义的风气,《后村诗话》论诗较能注意联系史事及作者生平。但他也有《先儒》一类语录式和《题何秀才诗禅方丈》一类颂偈式的诗歌,而且应酬叠和之作太多,率尔成章,不免疏于辞采,缺乏性情。“晚节颓唐,诗亦渐趋潦倒”(《四库全书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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