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选】散文 ‖ 独一无二的“军垦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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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美丽

在西北铁路大动脉兰新线912公里界桩处，有一个仅有九栋房屋组成的三等小火车站——军垦车站。它隶属兰州铁路局。从军垦车站再往西走两公里，至914公里界桩，便是兰州铁路局与乌鲁木齐铁路局的分界。在西面925公里界桩处，是乌鲁木齐铁路局最东面的火车站——疏勒河车站。

至2016年底，全国铁路营运里程12.4万公里，有特等、一、二、三等火车站六千余座，“军垦车站”是唯一一座以“军垦”名义命名的车站。它不仅在国内是只此一家，就是在世界上，也属独一无二。

从1954年10月，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开始，至1971年初，湖北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为止，全国曾经先后组建过隶属于新疆、兰州、沈阳、北京、广州、南京、福州、昆明、济南、武汉等十个大军区的十二个生产建设兵团和三个独立农垦师，分布在全国的19个省区，军垦的范围之广略见一斑，但被称之为“军垦”的火车站却别无分号。

2010年7月，我随电视纪录片《破壁》摄制组赴河西走廊拍摄外景。时隔40年，再次来到军垦车站。小站依稀还是旧日模样，唯有的变化是当年栽下的小白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而当年热火朝天的车站，随着军垦部队的淡出历史却冷寂下来。

车站的当值员工很惊奇：怎么会有人不远数千里，跑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车站拍摄影视外景？在与对方的交谈之中我了解到，这些年轻的铁路员工根本不了解修建兰新铁路和建设军垦车站的历史；他们终于也弄明白了，原来这些人就是四十年前“军垦车站”的建设者。当然，我少不了要给他们普及一下那些不被人知的“历史知识”，他们到也听得津津有味。

1956年，兰新铁路东段竣工。军垦车站（当时叫“官庄车站”）与它东面10公里的“玉门镇车站”，以及它西面13公里的“疏勒河车站”也同时交付使用。不同的是“玉门镇”和“疏勒河”都是具备有客运、货运功能的三等车站，而“官庄车站”却只是一个多了两道铁轨、没有客货运功能的小小错车站。

1969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兰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原来按照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序列排列的农建十一师一分为二，位于河西走廊西部的各个团场改编为兰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部队代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兰字910部队）；位于河西走廊东部的各个团场改编为兰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部队代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兰字920部队）。

1970年春，第一师师部由酒泉迁到位于玉门镇西面10公里处的官庄。为了适应军垦建设的需要，铁道部、兰州军区决定在官庄车站原有的基础上建立“军垦车站”。

1970年夏，“军垦车站”正式开工。我所在的一师三团（兰字913部队，即原农建十一师二团）因为驻地离官庄比较近，虽然是夏收农忙季节，我团还是从一连、三连、十连等东边的几个连队抽调出二百余人组成一支施工部队，进驻官庄。

军垦战士修建“军垦车站”的热情非常高。大家闲谈时，多是谈论“军垦车站”建好后，探亲回家坐火车要方便多了。因为从我团到东边的玉门镇车站和西边的疏勒河车站都有二十多公里，而到官庄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毕竟是近多了。我想这也是大家热情高的一个主要因素吧。我们这支施工部队，主要是承担运输和土建工程，设计上和技术上的工作当然是由铁道部方面的人员来承担。

运输和土建工程劳动量非常大，在没有机械的的情况下，运砖石、挖土方、夯路基、送枕木全靠两手双肩，没有一项是轻松活儿。但总的感觉，这次施工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参加外出施工中最为“舒适”的一次。当时我们住在师部大礼堂，吃饭到师部大食堂，工作时间虽然达到十个小时，到底没有黑下白日连轴干，总算是还有比较充裕的休息时间。与404国防施工和安西西干渠工程相比较，其艰苦程度、劳动强度、施工季节、居住条件、饮水吃饭，都是小巫见大巫。

经过近三个月的连续施工，“军垦车站”胜利竣工。五间砖瓦、土坯混合结构的候车室、票房、托运房建起来了。两头高高挑起、呈“工字型”屋檐的车站建筑，长长的站台，新铺设的、用以停靠列车的铁轨岔道，都比原来的那个官庄小站气派多了，也红火多了。白色站牌上“军垦”两个大字，书写的分明是军垦人建设边疆的一段闪光历史。

1970年10月9日，“军垦车站”正式投入运营。当北京开往乌鲁木齐的K69次列车缓缓驶入车站时，站台上一片欢呼之声。这是“军垦车站”最为辉煌的时期。值得一提的是“军垦车站”是我国唯一一个主要由军垦战士修建、并被命名为“军垦”的车站，它出现在我们祖国的版图上，成就了新中国军垦人和我国屯垦史上的一段佳话。

讲述的人心潮激荡，听讲的人欷吁不止。一个年轻人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这个小车站还有这么红火的日子！”听了他的话语，我想起了以前曾经读过的一篇文章，叙述作者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年乘火车外调，在兰新线“军垦车站”下车的往事。

文中是这样描述“军垦车站”的：顾名思义，军垦站就是专为农垦部队而设立的吧？在未到达之前我在脑海里尽情地想象“军垦” 的特征和轮廓，象许多影片故事情节中那样，也许是一个普通车站被部队接管了，有军人值班、站岗；也许是一个堆积特殊物资的不同一般的车站；还有当年数十万官兵弃甲归农，征战荒原的雄壮情景……我一面努力使自己的思维尽可能的丰富飞扬起来，在一个个“也许”中勾画“军垦”车站的图象。

然而，当作者下车后，才发现冷冷清清得站台上只有作者和同伴两个人。作者睁大眼睛寻找“也许”中的车站摸样，心中的“军垦”图像荡然无存。

是啊，当年军垦车站的情境早已是时过境迁、无处寻觅！我面对着那冷清寂寞的“军垦”站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站台和小屋，一股幽幽的惆怅油然而生。 

当年这里几乎是大半个农建一师人员和物资的集散地。一师司政后机关（兰字910部队），还有兰字913部队（三团）、兰字914部队（四团）、兰字915部队（五团）、兰字918部队（工程团）等几个团场，都聚集在玉门镇地区，人来车往，是何等热火朝天！如今只留下一个已经取消客运业务，不办理旅客乘降；不办理行李、包裹托运，只办理整车货物发到业务的货运小站，当真让人生出一丝凄凉的感觉。 

花开花落，世事沧桑。四十七年过去了，当年军垦车站的建设者们大多已是古稀之年，我们连队参加车站建设的带队者刘兴元排长，曾经参加过兰州战役和上过朝鲜战场的老战士赵希平等人已经离开人世。山河依旧，故人何在？戈壁大漠的砾岩沙石会记得，路基两侧的白杨红柳会记得；矗立在官庄的军垦纪念碑述说着四万支边青年和五千复转官兵建设边疆的丰功伟绩；白色的“军垦”站牌，是历史颁发给建设者的最高奖赏；巍巍祁连山，滔滔疏勒河，可以为军垦人作证！

我不由得想起了王国华作词作曲的那首 《有一个车站叫“军垦”》的歌曲。那是作者“献给中国人民解放军生产建设兵团战友们的歌”。歌中唱道：“祁连山下，疏勒河旁，有一片荒凉的土地；狂风怒吼，红柳摇曳，胡杨守护着遍地的骆驼刺。辞别父母，告别城市，我们把青春献给这片土地。从此兰新线上有一个车站叫军垦。蓝天白云下旌旗飘扬，大戈壁写下军垦战士的荣光。这里有我们的战友情谊，这里有我们热切希冀，这里有我们青涩的爱情，这里有我们青春的足迹……”在歌声里，我仿佛看到了车轮下面的钢轨木石，仿佛听到了低沉有力的劳动号子和铁锤叮当……

如今，那片荒凉的土地已经变为神奇的大地：条田万顷，渠水纵横，林带环绕，鸟语花香……那一代人的人生路上，也有一个车站叫“军垦”，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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