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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4-13   来源:资讯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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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顾轻舟听到了四周的掌声,她微微笑了下。  

舞曲开始之前,司夫人的副官告诉顾轻舟:“少帅有事不能出席,但是作为舞会的贵宾,今天的宴席就是为顾小姐您办的,有一首华尔兹是舞会的主曲,您要跳一支舞。”  

新派的舞会有这个规矩,顾轻舟知晓。  

只是,如此出风头的事,为何司夫人会安排给顾轻舟?  

司夫人恨死顾轻舟的啊,她恨不能其他人都看不见顾轻舟。  

顾轻舟顿时明白有阴谋。  

她轻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点头答应了:“好,我明白的。”  

同时,副官领了一个叫叶江的年轻公子,说他是督军夫人的远房亲戚,他给顾轻舟领舞。  

顾轻舟乌黑浓郁的眸子微转,静静笑道:“有劳副官了,有劳叶少。”  

而后,她穿着黑色蕾,丝手套的胳膊,搭在叶江的臂弯。  

我与你的情深似海

两个人滑入舞池时,领舞的叶江神态有异,顾轻舟当时没明白,只是觉得这位叶少很拘谨,没什么少爷的自信,身份可疑。  

当乐声渐促,叶江倏然加快了脚步,顾轻舟就懂了。  

这并非常见的华尔兹,而是一支维也纳华尔兹。  

华尔兹分快慢两种,快的华尔兹称为“维也纳华尔兹”,慢的则直接叫华尔兹。  

“原来阴谋在这里。”顾轻舟立马明白了司夫人的用意。  

司夫人虽然安排了独舞给顾轻舟,却用了一支最快的舞曲,又派了个舞步矫健的舞者给顾轻舟伴舞。  

乡下的女孩子,肯定没有学过跳舞。哪怕学过,也是皮毛,慢舞勉强蒙混过关,快舞一定会露怯。  

到时候,舞伴跳得很好,就顾轻舟跟不上节奏,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今晚的笑话。  

这是司夫人的如意算盘。  

当然是很好的计策,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会中招,因为快舞太难了。  

可偏偏司夫人失策了。  

维也纳华尔兹舞步很快,虽然难跳,但是舞步延绵起伏,舞姿更加优美华丽,从视觉上很享受,只是跳舞的人很累,平常的舞会不会用的。  

好在顾轻舟学过。  

她在乡下遇到避难的沪上名媛张楚楚,对方最喜欢维也纳华尔兹,男女舞步都会跳,常拉着顾轻舟跳,顾轻舟驾轻就熟。  

“若我跳慢的华尔兹,只怕远远没有维也纳华尔兹出彩了。”舞曲结束之后,顾轻舟的舞伴微微喘息,顾轻舟则气息平稳,抬眸扫了眼二楼上的司夫人,露出恬静的笑容。  

舞伴叶江意想不到,这少女舞姿如此好,气息这般稳,心生敬佩看了她一眼,这才默默领着她退场。  

顾轻舟那微抬的眼神,映入司夫人眼底,她震惊了。  

司夫人精心安排的难题,就这样被顾轻舟四两拨千斤的解了。  

司夫人以为顾轻舟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肯定会丑态必现,让督军嫌弃这个准儿媳妇,所以她出了个刁钻的题目。  

维也纳华尔兹也是华尔兹,事后督军问起来,司夫人也有话搪塞。  

不成想,结果竟然是她给顾轻舟搭台,让顾轻舟借助东风,唱了个满堂彩!  

没有司夫人的安排,顾轻舟绝不能这么出风头!  

若是给她安排慢华尔兹,只怕顾轻舟也不至于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司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得紧,偏偏还要咬紧牙关,半个苦字也不能叫,她笑了下,笑容比以往更加阴冷。  

司琼枝同样震惊。  

和她母亲一样,司琼枝兴致勃勃看顾轻舟的笑话,却意外被顾轻舟惊艳的舞姿震慑了。  

顾轻舟跳得比她好。  

从小拔尖要强的司琼枝,心里酸溜溜的,莫名不是滋味,看顾轻舟亦觉得刺眼,沉默不说话。  

司督军则很满意。  

优雅、美丽,青绸般的长发妩媚,传统又不失时髦的女孩子,最有世家名媛的气度,配得上督军府的少帅。  

“好,好!”督军一边下楼,一边拍掌笑道,“轻舟啊,跳得不错。”  

所有宾客的目光望过来,司夫人和司琼枝被迫换上了温婉的笑容,跟着司督军下楼。  

司督军很高兴。  

顾轻舟就走到了他跟前,客气叫了声:“督军。”  

“你这个孩子,怎如此客气?”司督军哈哈笑,声音洪亮威武,“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若是不介意,就叫阿爸吧!”  

宾客们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阿爸?  

那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少帅未婚妻吗?  

不是说乡下来的土女子,没见过世面吗?他们之前还准备看热闹、看笑话的,怎么一转眼,少帅的未婚妻是如此美丽又摩登的名媛?  

众宾客傻眼。  

那些想取而代之嫁给少帅的名媛们,眼睛都瞪出了血,看着顾轻舟,同时暗暗在心中想:假如今天让我去跳那首维也纳华尔兹,我能跳好吗?  

当然不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行。  

哪怕步伐流畅,也无法跳得像顾轻舟那么美丽娴雅。  

顾轻舟今天真是太出彩了!  

“督军又说笑了,你们老古董订了亲才叫阿爸,轻舟是时髦派的,她们年轻人啊,订了亲都叫伯父。”司夫人恢复了八面玲珑,笑着调侃道。  

这一调侃,就断了顾轻舟的念头。  

司夫人自然不愿意听顾轻舟喊她“姆妈”,喊督军“阿爸”的。  

司夫人的话,引起宾客们的阵阵笑声,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司督军也笑了。  

司督军高兴,亲自赋了祝酒词,高高兴兴告诉众人,督军府把少帅的未婚妻接回来了。  

“从小定的娃娃亲,这是缘分天定。”督军还说。  

众人赔笑。  

只有两个,怎么也笑不出来,那就是顾轻舟的长姐顾缃和继母秦筝筝。  

秦筝筝和顾缃呆若木鸡。  

她们信心满满以为,督军夫人是为了宣布顾缃是少帅未婚妻,才办得宴会。虽然后来舞会开始,督军夫人一直忽视她们,也无法阻止她们的盲目自信。  

副官带了个人,说是夫人钦点的舞伴,让顾轻舟去跳舞的时候,顾缃差点笑死了。  

顾缃当时跟她母亲说:“姆妈,这个土包子要去跳舞,她知道什么是跳舞吗?”  

秦筝筝也觉得好笑,说:“督军夫人太高看这丫头了,还以为乡下是什么地方呢!乡下吃都吃不饱,哪里去学跳舞?”  

她们母女俩笑得不行,眼睛盯着顾轻舟,等着看顾轻舟出丑时,却被顾轻舟的舞姿惊艳得丢失了魂魄!  

“不可能,这不可能!”顾缃难以置信,跟见了鬼一样。  

这是顾缃最头痛的维也纳华尔兹,顾缃跳两步就跟不上,而顾轻舟居然跳得这么美!  

不可能!  

秦筝筝则差点掉了眼珠子。  

这个乡下丫头不简单!  

舞会尚未结束,司督军将顾轻舟请到了偏厅。  

偏厅很大,铺了厚厚的羊绒地毯,落足无声;一整套的意式家具,墙上有两张地图:一张华夏的堪舆图,一张世界航海图。  

西南墙是一整排的书架,琳琅满目摆满了各色书籍,整整齐齐的;书架的尾端,是一樽雕花什锦隔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  

顾轻舟眼睛落在那些刀上,有点向往。  

“轻舟,坐啊。”司督军慈祥道。他看上去有点严肃,估计是照顾顾轻舟的感受,刻意多了几分热情。  

顾轻舟道谢。  

司夫人和司琼枝也进来,几个人坐下。佣人端了杯英式红茶给顾轻舟,馥香的茶里,添加了牛乳,更是醇美。  

顾轻舟轻轻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小猫咪。  

司夫人喝清水,司琼枝喝热可可,司督军则是一杯明前龙井。  

“这些年在乡下如何?”司督军问。  

“我两岁就被乳娘带到乡下去了,非要说来,乡下才是我的桑梓之地。故乡哪怕再破烂贫穷,在游子心中都是最美好的。”顾轻舟道。  

司督军听了这席话,不免眼眸一亮:“说得对,你这孩子颇有点见识,真不错。”  

他已经说了顾轻舟很多个“不错”,司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司夫人安排维也纳华尔兹,是为了让顾轻舟出丑,结果顾轻舟出彩了,司督军对她更满意。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督军不知顾轻舟进城的缘由,又问她:“为何最近才回城来?”  

司夫人神色微紧。  

顾轻舟瞥了眼顾夫人,继而轻垂了眼帘,沉默含笑却不答话。  

为何进城来?司夫人接她来退亲呗。  

可顾轻舟不会主动说。  

于是,司夫人帮顾轻舟答了:“是她父亲想念她了,所以接回来。”  

“是啊。”顾轻舟附和了一句。  

司督军又说了些家常,叮嘱她常到督军府来玩等,就说:“今天不早了,舞会也要散了,改日再来吃饭。”  

顾轻舟道是。  

司夫人和司琼枝送顾轻舟。  

司琼枝热络挽住了顾轻舟的胳膊,问道:“顾姐姐,你的舞步是在哪里学的啊?跳得真好。”  

“昨日在家里,我阿姐教我的,她跳得更好。”顾轻舟道。  

司琼枝心头一紧,道:“真的么?”  

“真的啊。”顾轻舟说。  

司琼枝就记住了顾轻舟还有个姐姐,也是非常厉害的。  

从偏厅出来,司夫人见到了秦筝筝和顾缃,司琼枝就使劲打量顾缃,弄得顾缃莫名其妙。  

“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司夫人笑道,“这也散场了,今晚多有轻待,请见谅。”  

“不必麻烦了,夫人。”秦筝筝笑容勉强,“方才打了电话,老爷一会儿来接我们的。”  

顾缃面色憔悴,坐了一晚上的冷板凳,而司督军又当着岳城众人的面,告诉他们,今晚最出风头的女子顾轻舟,才是少帅的未婚妻。  

顾缃嫁入豪门的理想暂时破灭,她一脸灰败。  

大概是失落过重,心里有点疯狂了,顾缃问司夫人:“这么重大的舞会,怎么不见少帅呢?他为何不亲自来见见他的未婚妻?”  

若是平日,司夫人听到这话没什么感觉,可司夫人刚刚收到少帅失踪的消息,正心急如焚,顾缃这话打在七寸,司夫人差点就发作了。  

是司琼枝,紧紧握住了她母亲的手,让司夫人回神,阻止了失态。  

司琼枝笑着对顾缃道:“我二哥这些日子忙得很。顾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们司家是老派门第,婚姻讲究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只要我父母在场即可了,我哥哥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是说,大户人家有尊卑,顾缃小门小户的,才不知轻重。  

顾缃似被打了一耳光,脸色更难看了。  

秦筝筝也觉得顾缃丢脸。  

顾轻舟安静站在旁边,似看戏般瞧着她们,始终未发一语。  

正说着,门口的副官进来通禀,说顾圭璋的汽车就到了,要不要放行。  

秦筝筝松了口气。  

司夫人待说什么,秦筝筝就道:“不必了夫人,我们正要告辞呢。”  

顾轻舟给司夫人和司琼枝见礼,随着她的继母和姐姐,离开了督军府奢华的大厅。  

司夫人站在屋檐下,半寸阴影遮住了她,她笑容有点阴刻。  

刚刚出了督军府的大门,尚未走到停车的场地,顾轻舟突然抓住了顾缃的左手——就是那只被顾轻舟扭断的手。  

顾轻舟抓住顾缃的左手之后,用力一托。  

她的动作很快。  

汽车的鸣笛声,遮掩了动静,顾缃只感觉手腕又一痛,愤怒道:“你作甚,为何要抓我的手?”  

她声音很大,传到了司夫人和司琼枝的耳朵里。  

顾轻舟的姐姐不喜欢她呢。  

司夫人和司琼枝笑了笑,想要对付顾轻舟,其实很容易啊。  

借刀杀人,顾轻舟的姐姐和继母就是现成的刀,很好用的。  

我与你的情深似海

“我不做什么。”顾轻舟被顾缃一吼,放开了她的手,“我就是看看,你的手还疼不疼。”  

顾缃大怒,转而想掴顾轻舟一巴掌。  

眼瞧着父亲的车停到了跟前,顾缃又不敢。  

顾缃知晓她父亲,最是吃软不吃硬,而且父亲对顾轻舟能有多少感情?无非是可怜她罢了。  

顾缃坚信,她父亲是更疼爱她的,于是她收起了凶悍,柔柔软软走到了父亲跟前,双目嗪泪。  

几个儿女当中,顾圭璋是最疼顾缃的,虽然今天出门的时候骂了顾缃一句,事后挺后悔的。  

见顾缃委屈嗪泪,顾圭璋忙关切问:“缃缃怎么了?”  

“阿爸,轻舟她怕我抢了她的风头,就扭断了我的手。”顾缃眼泪夺眶而出。  

说着,她将左手伸到了顾圭璋面前。  

那只手,一点力气也没有。  

顾缃哭得可怜,顾圭璋心疼极了,愤怒回视顾轻舟:“你扭断了你姐姐的手?”  

这么心狠手辣,果然像她生母孙绮罗!  

她的天真单纯都是伪装的吗?  

秦筝筝忙道:“老爷,您别动怒,轻舟她还是个孩子,顽皮了些,以后我们好好教导她就是了。”  

她这席话,看似帮顾轻舟,其实是捧杀,让顾圭璋认定了顾轻舟的罪。  

顾圭璋更怒了。  

“阿爸,我没有扭伤阿姐的手,是她掐我的时候,自己把手弄疼了。”顾轻舟懦软解释。  

“阿爸,我的手真的断了,她扭断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咔擦声。”顾缃哭得更狠。  

秦筝筝道:“老爷,先送缃缃去医院接骨吧,别耽误了孩子。”  

秦筝筝不想浪费口舌,到了医院,等顾缃接好了手,看顾轻舟还怎么狡辩!  

证据确凿的时候,再收拾她。  

顾轻舟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后座有顾圭璋在,太拥挤不像话,顾轻舟就被排挤出来。  

一辆汽车最下等的座位,就是副驾驶,顾轻舟的地位可窥一斑。  

“这辆道奇汽车有了些年头,也许曾经是我外公坐过的。”顾轻舟摸了下微微起皮的车窗,默然想着。  

这辆汽车,肯定也是她外公的。  

他们用顾轻舟外公的财产,将顾轻舟赶到乡下,十几年对她不管不问,自己则过着奢靡的日子。  

夜深了,汽车快速开往城里的德国教会医院,车厢里一片漆黑,偶然传来顾缃啜泣的声音,以及他们父女的谈话。  

“阿爸,我方才是疼极了才乱说话,你不要怪轻舟。”顾缃道。  

顾轻舟闻言垂眸,坐在前座,似一樽无喜无悲的雕像。  

顾缃的求情,也是捧杀,只会让顾圭璋更觉得大女儿通情达理,从而更加记恨顾轻舟。  

顾圭璋不是什么君子,气急了动手打顾轻舟也是可能的。  

“是啊,老爷。”秦筝筝亦帮腔,“轻舟是乡下来的,乡下孩子都胡闹惯了,不知道轻重,轻舟她不是有意的。”  

她们这么一求情,顾圭璋更加偏袒她们,同时越发憎恨顾轻舟。  

这时候,顾圭璋已经毫无情绪去问秦筝筝,今天的退亲怎么样了。  

他满心都在怜惜他的爱女。  

他的几个女儿中,独属顾缃最漂亮、聪明,好学。顾圭璋从小送她去私人声乐老师那里学钢琴,等她长大了又送她去英国念书,破费心血栽培她,就盼着她有出息。  

女子不似男人可以出去打天下。出去工作的,都是下贱人,真正的名媛都是养尊处优的,这样才有身价。  

所以,名媛唯一的出息,就是嫁个高门。  

这双弹钢琴的手,是花费了多少钱培养出来的,居然被顾轻舟折断了!  

顾圭璋满腔的愤怒。  

他一定要收拾顾轻舟。  

顾轻舟等于毁了顾圭璋辛苦培养起来的珍品,他还等着这珍品“卖”个好价格,嫁入高门,为顾圭璋带来利益。  

女儿嘛,家家户户都这样,要不然那么疼女儿做什么?  

在幽黯的车厢里,秦筝筝又难过又舒心。  

难过的是,顾轻舟在督军府的舞会上出了风头,需要费点心思,才能逼迫司家抛弃她;舒心的是,她丈夫还是疼长女的。  

顾缃也高兴,她阿爸要收拾顾轻舟,给她出气了。  

等顾轻舟挨了打,失去了阿爸的欢心,再慢慢收拾她,将她挫骨扬灰。  

这么想着,顾缃的手腕就没那么疼了。她只当是自己兴奋过头,忘记了疼,却不知深有原因。  

顾缃不敢动,生怕磨损了骨头。  

车子开了一个钟头,终于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德国教会医院。  

医院有急诊,挂了骨科的急诊之后,坐诊的大夫是金发碧眼的德国人。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这双手可是弹钢琴的!”秦筝筝心疼道。  

顾圭璋脸色阴沉,也是很心疼长女。  

德国教会医院,专门接待城中的富商名流,医生见怪了有钱有势人的矫情,所以不动声色,先给顾缃摸骨。  

那厢,顾缃眼泪汪汪,看着顾圭璋。  

顾圭璋心疼得发紧,眼眸狠戾落在顾轻舟身上。  

顾轻舟则眉眼低垂,没什么表情,乖乖站在旁边。  

她居然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顾圭璋越发觉得她心狠手辣,心中已经慢慢生出不喜来。  

“没有断。”德国医生用德语,跟护士道。  

护士翻译给顾圭璋一家人听。  

“什么?”秦筝筝愕然。  

护士再说了一遍:“小姐的手没有骨折!”  

“可是.......可是她疼得这么厉害!”秦筝筝唇色微白,虚虚往顾圭璋身上飘,“你确定吗,这么摸一下就知道吗?”  

护士态度冷了下来,说:“太太若是不信,换家医院就是了。”  

顾缃也难以置信,试着动了下手腕,好似的确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这怎么可能!  

秦筝筝看顾圭璋的脸色。  

顾圭璋微愣,继而眼眸一沉,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阴沉着似暴雨来临。  

秦筝筝心虚,在心中大骂顾缃:“这个死丫头,想诬陷顾轻舟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现在当众被戳穿,怎么下台?”  

顾缃哭:“不可能,我的手明明是断了,就是被我妹妹折断的。”  

医生和护士看了看这一家人的表情,顿时就全明白了。  

“那我的手为什么这么疼?”顾缃不死心,几乎要拽住护士,“是不是折得将断未断,回家就要断了?”  

“不是。”护士静静道。  

“确定没事了吧?”顾圭璋忍着滔天盛怒,问护士。  

护士保证道:“骨头是没断的,为什么疼,只有小姐自己明白了。”这是在说,顾缃是伪装的。  

顾圭璋见孩子没事,他却像个傻子,半夜横跨了半个岳城来到医院,他愤怒极了,阔步走了出去。  

“老爷.......”秦筝筝心虚气短,忙追了出去。  

顾缃愕然。  

这时候顾缃才想起来,出督军府的时候,顾轻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推送了一下。  

顾轻舟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悄悄替她接好了手腕,所以让她在父亲面前如此丢脸?  

“是你,都是你!”顾缃奔上来,想要厮打顾轻舟。  

当然是顾轻舟。  

出督军府的时候,顾轻舟就那么一托,早已将顾缃的手接好了。  

顾轻舟淡然微笑,说了句:“阿姐,阿爸今天心情不好,你确定你要再次做出丢脸的事,让他心情更糟糕,或者更同情我吗?”  

顾缃呆住,那只扬在半空的手,生生缩了回去。  

是啊,不能再惹恼阿爸,也不能再给顾轻舟博同情的借口。  

之前阿爸多恨顾轻舟折断顾缃的手,那么现在就多恨顾缃和秦筝筝愚弄他。  

阿爸现在的怒气,比刚才增添了数倍,顾缃有点害怕。  

顾缃急匆匆追了出去。  

顾轻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顾圭璋立在车子旁边,没有说话,呼吸却粗重,拳头捏得紧紧的。  

“老爷,您听我细说,我也不知道缃缃她.......”秦筝筝想把自己摘出去。  

顾圭璋却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闭嘴!”他声音透出蚀骨寒意,比狂吼几句更叫人胆颤。  

秦筝筝眼泪流下来。  

顾缃追过来,见父亲如此恼怒,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轻舟,你先上车。”顾圭璋声音阴沉。  

顾轻舟不敢不从。  

她上了汽车,旋即顾圭璋也上来,关紧了车门。  

顾圭璋咬牙对司机道:“回家!”  

他深更半夜的,把顾缃母女俩丢在医院了。  

“阿爸.......”  

“老爷.......”  

后头隐约传来哭声,还有匆匆追上来的脚步声,顾圭璋却没有回头,他气得青筋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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